梦回故里（组诗）

蒋德均

1

仿佛之间  回到故园  

依稀是傍晚  老屋外的竹林

猪圈  鸡栏  狗窝

还有光顾陋室的小偷身影

门栓松动  幽灵一般的梦

或者神灵、鬼怪

我颤抖的心、十岁的年龄

呼唤父亲  把夜幕惊醒

一缕月光乘着夜风

带走幽灵一般的神鬼或者小偷

我怦怦跳动的心脏

撞开大门  摇晃欲坠

此时  一道亮光闪过

父亲和母亲站在我面前

孩子  别哭  离合悲欢乃人生常态

那生老病死呢

我幼小的心脏如何承担生活之重

门栓松动  幽灵般的气息

飘离  若隐若现

我想呼喊  爸爸  爸爸

哭声却惊醒了睡在一旁的小弟

也惊醒了我自己

2

在茫茫人海里  我寻觅

父亲和他的同辈  背影消逝

数不清的星星  人海中的眼睛

我寻觅  童真和爱

温暖和梦

那些饥饿的日子  父亲用泪水和汗水

灌注记忆之苗

在天空与大地之间  我寻觅

一双眼睛  忧伤犹如冬天的荒原

寂寥而冷清

多么希望有一双眼睛将我从孤独

和饥渴的陷阱里救起

通过遥远的关怀  温暖我的童年

记住了

父亲在我幼小的心中

就是永不衰败的时光里的经幡

只要他在

我的心里便拥有了神灵降临的温暖与期待

然而  父亲在我人生的路上

被四十八年的时光折腾  耗尽

死亡成为我十五岁那年的梦魇

 

 3

那幽灵一般的气息

从门缝或窗台出入  自由自在

我所恐惧的不是无形之物

巨大的手掌撑开夜暮

有人在深夜的边缘呼喊

我的乳名  犹如星星

在夏夜的天空  明亮  温暖

摇动的光阴  播散大地

万物从大地的怀中吸取生命的元气

多少年来  我风尘仆仆

赶赴梦想的天堂

但每一次打开木质的大门

门内只有我孤独的身影

追随我移动

门外空无一物  那呼叫的声音

幽灵一般消逝在梦想的边缘

我所有的诗歌都无法承载

梦想的重量  高过昆仑或泰山

直到炽热的心脏

被莫名敲响

为头颅的塑像放声歌唱

我的乳名站成风雨中不倒的灵魂

祭奠时光

4

屋前的竹林  麻雀欢叫  飞跃

你的主人忘记了年龄与光阴

在抬头仰望的瞬间  发现

内心的感动犹如春风  轻柔而温润

泪水涌动  鼻梁酸楚

人生的过程就是花开的过程

就是轻风拂动的过程

就是无法回头的过程

一寸一寸的光阴撕痛生活的内心

竹林的麻雀啊  你最清楚

我的慰藉和孤独

饥饿和梦想

在你的欢叫与飞行里酝酿着

人间所有的悲欢与细节的铺排

我不知道明天始于何时

又将止于何时

你弱小的身体亦如我饥肠辘辘的胃子

渴望明天在林间跳跃、鸣叫

而宿命已经划定我们各自的位置

当你的欢叫与飞跃  消逝

我独自一人坐在竹林里

听那来自遥远心灵的风雨正赶赴

时间的盛宴

在我泪眼婆娑的视野里

看见自己的结局


作者简介

蒋德均

笔名文生。教授，诗人，博士研究生。
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传记学会会员，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四川省高校汉语言文学高级职称评审专家组成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宜宾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副所长，文新学院副院长，宜宾学院学术与科研委员会委员，宜宾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竹海风》杂志社执行主编。
已出版《诗歌语言艺术论》等学术著作五部，《文生抒情哲理诗选》《与名人为伴》《一江春水》等诗集二十三部。作品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教育评论》《星星》《青年作家》《诗歌月刊》《中国诗歌》《时代文学》等报刊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