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故乡(组章)
来源: | 作者:wyqkw2016 | 发布时间: 2016-12-13 | 570 次浏览 | 分享到:
乡情,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稳住故乡(组章)

内心长出大海
风吹大山,苍凉中越来越摇晃。
野草,任它如何的晃,始终留守脚下的土地;
树,婷立,像美人,满身花叶,多好的首饰,被风摇响,化为思念和祝福。
祝福猴子、老熊、野猪。
祝福同大山相依为命的人,世世代代把风当成爱情。
猎人的爱情;
樵夫的爱情;
牧者的爱情;
采药者的爱情。
风,继续吹,吹散乌云,吹散瘴气。
笑声,歌声,把蓝天吹进了耳朵,心里头,却缓缓地长出了一大片一一 海。 

孤独吹动了云
萤火虫,用身体点灯,点亮无边的安静。
溪水叮咚,唯有旧梦的沉默可以期待。
梦中的你,寂寞如睡莲状,芬芳都穿上水光一样的紧身衣,而青蛙的表情模糊成了月亮。
月半弯。
我的疲惫就如羽毛一般,用柔软的快乐,去抚平鱼鳞般坚硬的內伤。等到,冰雪苏醒,将一株树打扮成春天的素颜,然后,任凭孤独吹动云。
吹到地久和天长。

不紧不慢地老去
饭菜,香。
这是乡村女人唯一能随意说出的方言,鼓动炊烟和白云上演一场脱口秀。
奔放,幽默。
含蓄,深情。
鸟儿听得兴趣盎然,忘了流浪。
我喜欢这么缓慢的时光,缓是从容,是惬意;慢是细腻,也是雅致。
能陪着一个女人不紧不慢地老去,能同步回应不咸不淡的心情,我们还奢望什么呢?
暮色深沉。
山河廖阔。
飞鸟卸下翅膀上的蓝天,牛羊痴迷于蹄印里的大地。唤归的嗓音还未散尽,小村的宁静,就急不可耐地浮在野花的香味之上,惹一片干净的薄薄的月光。

酒话稳住落叶
一个人若要用酒话稳住內心,请问:那得动用多少树影的朦胧?
这是鸟儿的秘密,因为岁月闪光,具有青草气息。
太阳落山,牛羊的叫声,由远及近,练习一朵云的静寂。
那些心事如月色的女子,徐行在百合花的背影里,裙子上,起风了。
她们,皮肤下雨。
溪水的手臂把山揽在怀里,心跳就成了珠玉,点缀着女人的呼吸,怎么看都是芳菲。
醉能让疲惫变得如此欢喜。
鸟鸣都是灌木林次递生长的梦境,落叶满山,还有几声叹息让美好的风景,从此下落不明。

天蓝色的小后悔
阳光敲打农具,怎么样的声音,才属于果树、庄稼?
尘埃落定!
寂寞摩擦寂寞,亮出的火花,可以点燃蛙鸣。
沉默收容沉默,回忆是茶,陪荷花的香气,四处游荡。
太阳,咚地一声落下屋檐了。
萤火虫的安静是左邻右舍的安静。
当竹林有了梦的影子,他就该踏着星光,经过了她。
他的拥抱是果树,带着露水开花;她的吻是庄稼,今天早晨,闪烁天蓝色的小后悔。

从此,山光水色
歌声,冰结。
要用多少月色,才能烧梦,泡茶。
清醒我!
你,已经用完了伤害;
我,应该从此山光水色。
从此,两小无猜。
从此,西瓜不悲哀,草莓都暗自喜悦。
就算蟋蟀失去了黄昏,只要那刻,黑夜还拥着蜻蜓。
恍若隔世。
仿佛泪在眼睛中,跳跃如麻雀,稻草人最美丽的错觉。

麻雀的肝胆是我的故乡
麻雀安知鸿雁之志?
但是,鸿雁又怎么懂得麻雀之情?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小的肝胆里,全是故乡啊!
为什么心存高远就值得赞许?
为什么情定故乡就不能被认同?
小麻雀不懂,也不必要懂。
小麻雀,一生一世都为我们守着屋檐,或者,只守着溪水边一片小树林,几分麦地。
哪儿都不去,无论春秋冬夏,都要叽叽喳喳,早晨商量天晴,黄昏争论下雨。
叽叽喳喳地,说说桑麻,谈谈瓜菜。慢慢把细小的日子,从风雨过成阳光。
慢慢地,同故乡成为最亲的朋友。

寻觅,在风中
思念,缓慢如此,一如情歌深处,数朵浅淡的云。
每一丝晃,葱郁草木清香。
在风中,或走,或停。
凉爽,成全了头发;飘逸,属于胸膛;云在远方,水在近处,你拥有的美和好,像那么密集的叶子,此刻,击掌为盟。
在炊烟袅袅升起的村落,鸟鸣呼应唤归的悠长。
太阳滑下,想起你,我的朦胧同大地的苍茫浑然一体。
只为寻你,一些小飞虫的寂寞,就起风了。
母亲已经点灯了啊,她清瘦的背影之外,风,蝶,花儿般的时光 
谁先找到了我,谁就是我的姐妹。

从来就没被梦话,接住
月光不是月光。
风吹散了风,是什么在夜里轻响,那轻,一直滑了很久。
恍惚从来就没被梦话,接住。
恍惚已经恍惚。
心若静成水稻,就能听到天空之外的天空。
此刻,哪棵梨树可以安放鸟的疲惫?哪株胡萝卜,正飞扬父亲的咳嗽。
绿是安静的。星星掉在池塘里,鲤鱼,是安静的。
石头砌的围墙,安静。
月色很明媚,不要被皎洁引诱,在村子里四处游走。
孤独在骨头里燃烧,一个人的影子,是萤火虫不能把持住的。
乡情,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一五一十活给你看
长发飞舞,并不是因为起风了。我,在奔跑,速度大于风的寂廖。
如果,我停下来,长发会自然下垂,遮掩的不是脸,是面具!
长发飞舞,我活着,脸上的喜怒哀乐,都一五一十活给你看。
长发飞舞,我不敢停下。
我怕:一路的风景,没有我的奔跑,会突然死去。

草木明亮,花开有声
风,吹动黄昏。
情绪像树,在霞光里展开远山近水。
放下一天的忙碌,随意走走停停,四处都是草木明亮,花开有声。
当风,寂寞轻拂,
当黃昏,月上树梢,清光漫地。
一切都是有福的!一株草能在碧绿里同自己约会,一朵花可以预期内心的芳菲,让鸟鸣成为飘,四面八方。
你的离开,让我成了我。在风语里,同花儿草木结为
兄弟姐妹,不管阴晴,都在一起。

村落还原成一张白纸
雨,如文字,从天空写向大地,在我们苍白的视野里,稀疏有致。
写下一一
屋影朦胧,谷草垛沉默。
写下一一
青山巍峨,江河澎湃。
写吧,写吧,小小的文字,把伞写成花,出门的孩子,即使怀揣潮湿的命运,也能拥有晴朗的芬芳。
写吧,写吧,轻轻的文字,把守望写成树,叶茂根深,都是厚重的亲情。
不管经历多少酸甜苦辣,我依然決定回到童年,被村落还原成一张白纸,再重新被雨写成诗歌!

把太阳当成口哨
天空,很大。
云,你就拽吧!不像风筝,因为一线牵缠,沉浮都身不由己。
左边飘,自由。
右边飘,自在。
飘,飘,飘。云,你累吗,你孤独吗?
云只忙着自己的飘,云从不回答。
有些人喜欢坐着看天,比如我,闲来无事,就喜欢看云爬上大树,把太阳当成口哨,温暖响彻人间。
那时,我就是我了!
乌黑的痛感里,活着更多的雷、闪电。

蒲公英的轻盈,四处流浪
烦了吧?请坐在大地上,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
鸟飞过,心就晴亮。
我不奢望:流水含情,把影子许给远方;
更不幻想:轻风有意,用蒲公英的轻盈,四处流浪。
大地苍茫,我是农具的伙伴,我是肥料的亲家,我是庄稼的后悔,是蔬菜和瓜果认定的情人。
我是我!阳光,或深或浅。
蚂蚁惊讶地发现——每一株小草,没名没姓,没有耀眼的花开。
活着,就好!把根留住,任枯黄轮回,
野火吞没,苍茫之后,它们用卑微,撑起了春光浩荡。

可以栽茄子种南瓜
我,累了!
你应该原谅: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同蚂蚁搭档,从叶子到叶子,搬运大地辽阔。
我躺着,等待梦把我的肉体搬走,空出一小片土地。
你们可以栽茄子种南瓜,可以养牛放马,可以自在走向他乡,
或者,快乐回家。而不会被我的肉体绊脚,跌倒。
没有我隔开天和地,叶子可以直接落到地上,
同根说,同雾说,同云说,一只毛毛虫如何成了彩色蝴蝶迎风飞呀。
梦,你就搬走我的肉体,留下灵魂吧。
亲人们来此,喝酒饮茶。
天色暗了,月光就轻轻落在他们的身上......

回忆不懂得礼貌
流水带来消息,有鱼,有虾。
池塘的口信呢,可是青蛙、荷花?
匆匆那年,时空的距离,不再是一场芬芳。
没有炊烟指路,他们怎么能回到村庄?
走路回去,要踏响遍地月光。
骑车回去,衣裙飘飘,青山隐隐,长发飞扬。
开车回去?不,这样会撞伤一路的美光!
况且,到处都是曾经的回忆,这些回忆不懂礼貌,不讲避让。
他们想要急刹车,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寂寞构成人世的宽广
寂寞,可有味道?
是母亲的体香,绕过一朵花,再绕过一朵花,母亲,你用白发和皱纹成全了时光。
远离了故乡,才感到寂寞,原来如此呛人。
像父亲,蹲在田边地角,使劲抽旱烟,解乏。
烟雾袅袅,父亲用烟杆随便敲敲鞋底,一辈子了,都没敲干净脚上的黄泥巴。
路,很长;他乡,很宽广;单人床,如此狭窄。
我的寂寞,是妻子的荡漾——青草味,柑子酸,苹果甜。
女儿,我回来了。
寂寞就在你的笑声里酒窝中,堆满冰淇淋,巧克力。

害羞是脸上的小狐狸
这里,四月。
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该飞翔的都飞翔了,该荡漾的,都荡漾了。
乡间的女子,害羞是脸上的小狐狸,薄汗,轻衣,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其实,我打乡间走过,要么我以露珠的情绪留下,要么以玫瑰的方式把你带走。
而不是又一次留下你,倚门守候。
你的身子,越来越瘦,那瘦竟把门神的威武挡住,密不透风。

作者简介

赖杨刚
1971年9月生,四川石棉县人,农民工诗人。系四川省作协会员,已先后发表诗歌2000多首 。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四川文学》《四川日报》《星星》《天津文学》《贵州日报》《鸭绿江》《奔流》《阳光》《晨风》《打工文学》等上百家报刊杂志。

曾获四川省首届农民工“非常梦想”文艺原创大赛银奖,四川省作协成都市文联主办的第30届桃花诗会三等奖,西藏自治区宣传部“盛世赞歌”优秀奖,四川省第二届农民工“非常梦想”文艺原创大赛一等奖,《成都商报》头条诗人奖等100多个奖项。著有诗集《以云的模样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