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长辈常常告诫我:“以后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回来当种地!”这话犹如最结实的皮鞭,时不时地抽打、警醒我。为了做个好孩子,摆脱世代务农的“遗传性”命运,去看一看外面精彩的花花世界,我努力学习。终于,不用窝在那个马蹄形的湾里,迎来日出送走晚霞,面朝黄土背朝天。不过,在熙来攘往的繁华都市里,我始终无法揭掉“农民”的标签,被他们称为“农民工”。 我的身份证是第二代的,我的身份是第二代农民工。 好在,身为农民绝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许我是一只萤火虫那般渺小,却坚信自己能在璀璨华灯之外收获一份快乐和幸福。我并不为那璀璨的华灯不属于我而感到悲伤,它们照亮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春风会公平地吹拂每一个人,所以坚信之余,唯有坚韧地坚守。 刚到城市时,工作尚无着落,我寄居于朋友的租住房里。找工作就是每天的任务,以方便面、白馒头来充饥,彷徨、失落、焦急、苦闷和挣扎成了那段时间的调味品,立锥之地都没有,谈何立足?杨万里说“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我便是那条不服输的小溪,万事开头虽难,但不能真的被拦住。在几乎山穷水尽之处,忽然柳暗花明,我的职业生涯由此开启。 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解决了温饱问题,总该有些其它更高的追求,由于爱情被房子车子票子镇压在雷峰塔下,暂时不用考虑。犹记得小学六年级时,我的一首小诗得到老师的表扬,激发了写作的热情。晚自习后,和另外两位同有此好的小伙伴在昏暗的楼梯灯光下朗诵各自的稚作,对着茫茫黑夜憧憬美好未来。信笔由思成为课余爱好,也曾尝试向外界报刊投寄,可等不到任何回音,只好以“寄丢了”的理由来自我安慰。每一封投稿信如同一盆泼向自己头上的冷水,我竟然乐此不疲。现在想想,热情或许是轻质汽油,冷水浇不灭它,反而越烧越旺。因此,课余爱好成功升级为业余爱好。 文章变成铅印,出现于公共媒体上,是在2010年。那年6月,世界杯在南非激战正酣,我这个球迷当然不会错过,关注比赛之余,写下一篇短文,投给本地一家报纸,居然刊发了。这是我万分期待的结果,一旦成真,反而不敢相信,以为编辑署错了名,直到反反复复看三遍才确定。没有想象中的“漫卷诗书喜欲狂”,只是长长地舒一口气。 当别人在麻将桌上练太极的时候,悠闲地叼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的时候,出入KTV、酒吧寻欢作乐的时候,一个从乡下闯进城里的傻小子,正在逼仄的小屋里,思索下一个文章主题。窗外的热闹与我无关,耐得住冷清寂寞,也是故乡土地赋予我的品性。那时还没买电脑,手机上的备忘录就是我书写的稿纸,虽然速度慢些,但也算实现电子化。投寄出去,依旧是发表的少、退稿的多。我不知道面前是一堵墙还是一张纸,至少看见突破的希望,坚定的勇气和不竭的动力都还在。 那些“长短篇”是一只萤火虫发出的微弱光芒,无法与明灯相提并论,它们改变不了世界,只可能改变我,最大的效用或许在于壮胆,让我相信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这些小小的骄傲汇成大大的快乐,带给我踏实的幸福,好比圈圈波纹正是小溪的幸福。足够。即使我最终不能“出前村”,见不到浩瀚的大海,成不了耀眼的明星。然而平凡如我、平淡如此,仍能堂堂正正地冲锋、潇潇洒洒地生活。因为,我的骨子里充满着乡土的基因,没有“退休”一说,也不会荒弃自己的土地,放弃对丰收的追求。我的一生,永在“出村”的路上奔跑。
小时候,家里长辈常常告诫我:“以后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回来当种地!”这话犹如最结实的皮鞭,时不时地抽打、警醒我。为了做个好孩子,摆脱世代务农的“遗传性”命运,去看一看外面精彩的花花世界,我努力学习。终于,不用窝在那个马蹄形的湾里,迎来日出送走晚霞,面朝黄土背朝天。不过,在熙来攘往的繁华都市里,我始终无法揭掉“农民”的标签,被他们称为“农民工”。
我的身份证是第二代的,我的身份是第二代农民工。
好在,身为农民绝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许我是一只萤火虫那般渺小,却坚信自己能在璀璨华灯之外收获一份快乐和幸福。我并不为那璀璨的华灯不属于我而感到悲伤,它们照亮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春风会公平地吹拂每一个人,所以坚信之余,唯有坚韧地坚守。
刚到城市时,工作尚无着落,我寄居于朋友的租住房里。找工作就是每天的任务,以方便面、白馒头来充饥,彷徨、失落、焦急、苦闷和挣扎成了那段时间的调味品,立锥之地都没有,谈何立足?杨万里说“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我便是那条不服输的小溪,万事开头虽难,但不能真的被拦住。在几乎山穷水尽之处,忽然柳暗花明,我的职业生涯由此开启。
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解决了温饱问题,总该有些其它更高的追求,由于爱情被房子车子票子镇压在雷峰塔下,暂时不用考虑。犹记得小学六年级时,我的一首小诗得到老师的表扬,激发了写作的热情。晚自习后,和另外两位同有此好的小伙伴在昏暗的楼梯灯光下朗诵各自的稚作,对着茫茫黑夜憧憬美好未来。信笔由思成为课余爱好,也曾尝试向外界报刊投寄,可等不到任何回音,只好以“寄丢了”的理由来自我安慰。每一封投稿信如同一盆泼向自己头上的冷水,我竟然乐此不疲。现在想想,热情或许是轻质汽油,冷水浇不灭它,反而越烧越旺。因此,课余爱好成功升级为业余爱好。
文章变成铅印,出现于公共媒体上,是在2010年。那年6月,世界杯在南非激战正酣,我这个球迷当然不会错过,关注比赛之余,写下一篇短文,投给本地一家报纸,居然刊发了。这是我万分期待的结果,一旦成真,反而不敢相信,以为编辑署错了名,直到反反复复看三遍才确定。没有想象中的“漫卷诗书喜欲狂”,只是长长地舒一口气。
当别人在麻将桌上练太极的时候,悠闲地叼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的时候,出入KTV、酒吧寻欢作乐的时候,一个从乡下闯进城里的傻小子,正在逼仄的小屋里,思索下一个文章主题。窗外的热闹与我无关,耐得住冷清寂寞,也是故乡土地赋予我的品性。那时还没买电脑,手机上的备忘录就是我书写的稿纸,虽然速度慢些,但也算实现电子化。投寄出去,依旧是发表的少、退稿的多。我不知道面前是一堵墙还是一张纸,至少看见突破的希望,坚定的勇气和不竭的动力都还在。
那些“长短篇”是一只萤火虫发出的微弱光芒,无法与明灯相提并论,它们改变不了世界,只可能改变我,最大的效用或许在于壮胆,让我相信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这些小小的骄傲汇成大大的快乐,带给我踏实的幸福,好比圈圈波纹正是小溪的幸福。足够。即使我最终不能“出前村”,见不到浩瀚的大海,成不了耀眼的明星。然而平凡如我、平淡如此,仍能堂堂正正地冲锋、潇潇洒洒地生活。因为,我的骨子里充满着乡土的基因,没有“退休”一说,也不会荒弃自己的土地,放弃对丰收的追求。我的一生,永在“出村”的路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