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拉开窗帘

扑面而来的灿烂光辉

刺亮了惺忪的双眼

推窗，望天

雾霾厚实的帽子紧扣头顶

东方，灰白

不见红日出

窗口，伸手可及的白果树

正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

把收集了一夏的阳光

吐出来

这个阴沉的冬晨

因窗外白果树叶的金黄

而灿烂无比

很庆幸

我只有一套小房子

供你住，这多好

你怎么走

也走不出我的视线

想看你时

就看你几眼

想听你时

就听你几声

即使你在洗手间

也能感受到你存在的沙沙声

要是祖国是一间小房子

多好

没有流浪和乡愁

没有异乡和故乡

想看你时，就看到你

想听你时，就听到你

雪落在水塘，不见了

雪落在枯枝上，枯枝肥壮了

雪落在白鹭身上，成羽毛了

雪落在大地上

大地变一张白纸

黑棉袄的三阿公和他的黑狗

行走在白纸上

像两滴流动的墨汁

腊梅

在他们身后绽放 

我的坡坡地，在我家的后山坡

一直以30°的角度，倾斜着

像已经去世的跛脚邻居云爷爷

长短不一的跛脚从没把他的肩膀端平

从爷爷的父亲，到我的父亲

再到我，一辈一辈

都固执地坚守它的与众不同

似乎想要用30°的倾斜

把那份与生俱来的贫瘠倒掉

却把眷恋它的爷爷倒掉了

送上一堆黄土

却把眷恋它的父亲倒掉了

也送上一堆黄土

然后 

把他们一茬茬的汗水收藏

把他们自怨自哎的叹息收藏

走进它，随意捧起一把土

都能闻到上辈的酸涩和艰辛

都能听到鞭子抽在老黄牛背上的

脆响和吆喝

可它还是那么固执地倾斜着

以30°的倾斜，没把贫瘠倒掉

却把我从高峰村倒出去了

倒在建筑物林立的冰冷异乡

并送我一捧终身受用的乡愁

作者简介

杨俊富
四川罗江县人，系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