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之国(五篇)
来源: | 作者:wyqkw2016 | 发布时间: 2016-11-24 | 1089 次浏览 | 分享到:
天府之国,一直以来,仿佛是一个遥远的神话
天府之国(五篇)

羊子(羌族)

门泊东吴船
从天府之国的岷江上游,踩云梯层峦而下,径直来到天府心脏——唐时因锦绫盛名的锦城。几乎每次闲暇,我都愿意宽座锦江岸边,歇脚杜甫深情瞭望东吴的望江楼下。
今天的望江楼早已成为国家文物,与我隔着一扇伟岸的门,横着一把金黄的锁。我不登高极目,却在楼下抚水若琴。我不上楼临窗,却在眼中勾勒往返东吴的船帆,任由一份诗意空白我的私想。
这已经很好了,置身当今的天府,让出山的情趣漫漶天府曾经的世事,放心纵目于万象翩跹之中,其有其无,一目了然。 
更添趣味的是,始终都在东吴船帆的眼里。
冬天的阳光或者春夏的光阴,恰同圣母爱意,从头从顶从周身从四野,渗进我海天一色的身心,带着天府的竹香、稻香。
东吴过后是一片幽深苍茫的海,岷江的源头和故乡。
而现在,双目抚慰锦江婉转,倒映两岸参差,泛出灿灿莲朵,或红或白,招展清风午后,或粉或紫,安逸甚嚣之外。我很明白,这些锦缎一样华美的水波,它们是岷江的分支,是天府的柔肠,如我来自众山之中、昆仑之巅,早已换下吞吐宇宙的英姿,早已告别劈山闯崖的气魄。意志随身,如此绵软,而且宽阔。一线石栏,两岸相应,三株芙蓉,几许人声。
东吴船就在门口。它在等谁?
我的身边,是一茶、一桌、一椅,抑或三杯、四盏、五椅、六座,修竹一拢拢,送来一句远、一句近。窗中西岭的千秋雪也入得铜壶,沸开峨眉雪芽蒙顶山茶,目光游走“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多好的鸟鸣,在身后茂密的树影中,把天府的心口拉得辽阔,悠远。千年后的车影市声,在肌肤柔美的锦江水下,井然粲然。看远一点,就是天府的南大门、北大门,再远一点,就是山门崔巍的上游,船帆虚实的那些下游。
而现在,我的目光飞翔起来,盘旋在心脏之上,我想暖暖这缤纷的心跳。这是一座现代的城。在这伟大的城里,我是一微渺小的尘。
我是尘。我更是一个人。我愿意暂时离开望江的楼,挥手东吴的船,走过三国的祠,告别杜甫的屋,来到天府的圣山——羊子山下。我像一个归人,站在羊子山的高度,回望三千年以后四千年以后的现在:锦城都做了成都的妾。
在岷江上游,我放养滔滔的激情,在天府之国,我徜徉在西南都市的上空,心口贴着这么好这么多这么美的白天和黑夜,而我的人,却更愿意呼吸在宇宙的对面,昆仑的怀中,更愿意走过锦江,走进大地之外更宽的太平洋。

成都:茶水中的时光
眼下的成都真有些似水流年的味道了。
尤其在一杯茶水的倒映中。
讲究的茶水逐步淡出炊烟,走进一个个更多装饰的厅堂,环布以书画,配以中国传统家具,或佐以文物饰品,或在需要的位置上,站立一例假山,明水淫淫其间,草木玲珑其上,过往者如神若仙,飘然视之。或者,一池池静水游鱼,随了柔和的目光,在脚步旁边,在案几附近,牵出山野田园的清凉灵气。室内杂尘无染,檀香飘散当中,古典音乐潺潺流淌。
三五人绕桌团坐。茶师居中,男女左右,松紧错落,聚焦于一举手一投目的安闲,宽松,优越,恬淡。茶水蓄出,小杯来饮,但见时间穿过水温,弥散在生命的里里外外。情致通透,气息若兰。
茶叶,可来自临窗的峨眉,或者旁边的蒙顶,或者隔壁的羌山。一叶一片山野清秀,林壑幽寂;一壶一卷古往今来,漱石枕流。胸间,人世万家悄然隐退,个人陟迁随水流逝。
一上午时光,宽坐中生起遥远幽僻的心境。一下午时光,以人事疏密为屏障,三言两语为经脉,品茗的滋味优美而悠长。满席茶客,面目含笑,细腻啜饮。
川茶是川人乡情的一份释放和满足。那么,岷江水流顺着长江水流漫漫下行,泛入西子双眸,龙井之美在呼吸视听中款款荡溢。一杯一杯洁身自好的小小陶杯,经只手迎承,双手扶送,仿佛西子美人之纤纤嫩腰,随即盈手入怀。
时光左移,影像浓淡。
一杯数盏,杯杯畅达。
间以茶食相伴,或糕,或饼,或稣,或贻,或核,或脯,或豆,巧藤竹盘纳之不厚,犹如诗词歌赋之句读标点,若有若无。手小取而齿细磨,肌肤细胞尽得风流,唇舌腹胃昂然心性。大道无痕,大音希声。卓尔虚境,杳然人间。
忽而,滇茶来临,光中宛若传来声声响铃,古道茶马踢踏过往。往高原,向海滨,去京都,走边关,普洱名扬远近,遍及中华。冲出红红柔柔一壶热汤,公杯分配,杯杯温润,暖手入心。起起落落的那些古道往事,随想,随谈,随来,随去,向着唯美主义的友谊与心境,赢得茶道风清月明。
茶室之外,四下是高楼成峰,巷陌成谷,车声如流,人声若浪,纷纷悄然滑过指尖,融入茶水,逸出禅意。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神圣与世俗兼容,死生与得失相伴,无有而无不有。
茶中面目清秀者,男女数人。旧识彼此相容,新会互相礼让。茶水涓涓,清茗洁洁。
天府之国平畴沃野,唯成都最低,最中心。
大千世界,众相万方。沸水涤荡,绿叶成心。禅意四起,心性生香。
这才是成都。一壶茶水温暖人间青城。

住锦城,看星辰
哗哗的车流一阵紧似一阵之后,主道与支流的波涛渐渐跌落,喧嚣的水声沉入干涸的河床,剩一两下更漏的音滴,倏忽而逝。
这样的夜晚来临的时候,我的心变得十分柔软。推开窗,或者登楼顶,欣欣然,悠悠然,欣赏起整个白天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入锦城,住锦城,在锦城,看星辰,这便是我从离天很近的岷江上游,满怀新情来到天府之国的心脏——锦城的全部秘密。
是开阔的地势、丰腴的土壤,高举着锦城,也是缄默的夜空、淡静的锦江,环抱着锦城。锦城崭新绰约的身姿,蓄养着现代的心境与梦境,含着笑,或流着泪,滴着血,默默地深情,向我讲述喧腾的生命几分精致,几分安闲,几分富庶。
我却更愿意看见眼前深深浅浅的这一片灯光。我知道,这些灿烂得有些泛滥的光芒,是与我的高地岷江上游所不同的另一种别样的星光。我用心欣赏着这座锦城,绚丽而恢宏的点点繁星。这些星和这些辰,这些灯和这些光,都是从锦城之下万丈深邃的地底升腾起来的,都是从遥远的岷山昆仑、三星堆、太阳神鸟、都江堰探照过来的,从大禹,从蚕丛及鱼凫,从滴血的望帝杜鹃,从诸葛孔明,从杜甫的诗心中,一个汉字一个汉字,一代民工一代民工,堆叠演化而来。
当然,因为独具天然的穿透属性,我柔软的心跳不会因此而惬意,她会穿出此起彼伏的光芒而滑翔流转起来,飞越这片光芒覆盖的这城与这国,还原光芒更多的源点,或者瓦特、牛顿、莎士比亚,或者亚里斯多德、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或者哥白尼、诺贝尔,或者海明威、爱因斯坦,或者莱特兄弟、爱迪生,或者从佛,从主,从圣,从上帝,从莫衷一是的无和有,星光辐照下的一切时间和空间。
就这样,我在锦城,把自己唯一的心境拉得漫长,而且柔软,又像水晶一样透明,珍珠一样圆润,果子一样金黄,鲜花一样芳香。
显然,这是一次奇异的旅程,快捷而且轻盈,身边可以开放着一朵更加温柔的芙蓉。我喜欢她安静的笑意。她的笑是整个的盛唐,更是肌肤若水、天机满成的蜀锦。从她蛋糕味道的笑颜里,我看见的是一个诗人最最起码的现实主义精神。
眼下,更多的灯光融在一起,相互勾连,彼此成全,自我而忘我,迷蒙也浩荡。我在这些灯光不到千仞的旁边,伸出诗意的手指,抚摸着尘埃落净的这些时间,以及时间凝结的这一朵精美的玫瑰。
玫瑰旁边,是两杯来自热带的咖啡。
我在咖啡的温情中,渐渐丰盈。
恰在此刻,我与锦城不分彼此。锦城的呢喃就是我的呢喃,锦城的心情是我的心情。我和锦城相拥而眠,在一个个白天之后的所有夜晚。

锦江母亲在岷山,在昆仑
锦江春色来天地,
玉垒浮云变古今。
大凡到达成都的古人今人都会念及这样一句登高望远的诗句。诗句是修住草堂的主人,就是那个著名的落魄诗人杜甫吟出的。在这里说的古人,该是从杜甫时代即唐代之后至民国之前这段时间中的人。成都在杜甫时代不叫成都,而是有名的益州,盛产锦缎,誉为蜀锦。而引流入城的水,因濯锦而得名锦江。此其一也。其二,此水流经城内波澜不惊,色泽清润,仿若丝绸,文人喜之,唤名锦江,犹如支流浣花溪,在杜甫生活最飘摇的时候,正是这条清瘦的灌溉性的渠水,不时滋润着杜甫干涸的忧国忧民之心,平添一点趣味,诗意唤之浣花溪,添补着并不诗意的生活。这才有“黄四娘家花满蹊”,才有了这登高望远的著名感叹。
这是锦江由来的一份诗意追思。
因为我也是诗人,与杜甫不同的是,我是今天的诗人,他是古代的诗人,他看得见的,我可以看得见,而我看得见的,他却无缘相见。共同的是,都在诗意中,都在时光中,都在人心中。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伟大的杜甫又吟上一句。作为后来的诗人,我主要生活在锦江的源头,偶尔徜徉杜甫徘徊的锦江河畔,宽坐锦江沿岸,修竹为伴,芙蕖为伴,芙蓉为伴。追思的诗情不在“门泊东吴万里船”,不再向着下游,却反而向之,在温情中忆起“窗含西岭千秋雪”的岷山。啊,岷山,恰是锦江的母亲的故乡。在上古时代,也就是在没有文字、没有“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的蛮荒时代,岷山是远祖先人心中口中盛传的仙境,是《山海经》中描摹记忆的东方神山——昆仑。
锦江边上,我想念锦江的母亲在昆仑,在岷山。
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岷江。
岷江在大禹时代,被大禹“岷山导江,东别为沱”,人为地分娩出了第一个儿女。之后,在鱼凫时代,接着,先秦李冰时代,接着,西汉文翁时代,再之后,晚唐高骈时代,接着,宋元明清,历代绵绵而来,源源而来,锦江是“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中一条最最醒目而且著名的灌溉性渠水,也是锦城居民的生活用水,兼做风情万种的景观水流了。春色不停地来往于远近天地,浮云不停地有无于玉垒西山,纷纷人群,滚滚红尘,抑或秋风茅屋,广厦千万,无不忘却锦江的血亲,无不回避锦江的母亲。是谁?是谁?
唯有我这个依然身居岷山高地、随时流步锦江低岸的赤子诗人,才在冬日蜡梅香、春分菜花黄、夏日菡萏红、秋分修竹青的禅茶之余,漫漫思念着眼前如绸、似锦、若缎的春色锦江,美之源,身之源,在哪里青春?在哪里澎湃?在哪里被迫地隐姓埋名?
真的,我很想念。
即便不是诗人,不能吟诵杜甫诗句,也不会梳理锦江美色,而仅仅是万丈红尘中一粒,我一样放纵独立幽情,在文字,在声音,在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独自暖暖,轻轻吻着锦江的母亲。岷江。
在岷山,在昆仑。


天府都江堰
天府之国,一直以来,仿佛是一个遥远的神话,而都江堰作为水利工程,自始至终实实在在利国利民,两者间的因缘与血肉关系,总是很不容易在人的头脑中生根,茁壮生长,单单是我凌然而上,率性而呼,曰:天府都江堰。
这是人间的又一个极好的去处。
这是东方华夏文明生力蓬勃、又一个辉煌之所在。
天府都江堰是天府之国唯一的源头和永久的保障。
进入都江堰之前,或者,走向都江堰途中,甚或已漫步在都江堰的旷世绝境中,作为纯粹诗人的我,几乎年年月月,不改一往深情,总在享着那份特有的浪漫,与扑面而来的生动实景,水乳交融,浓浓郁郁,浑然天成。
始终跳动一颗感恩与怀想的心。
始终微笑一双优越而幸运的眼。
脑海中,一幅优美的成都平原地形图,一张扇形向东南西北张开灌溉区的网,穿过湔江,穿过沱江,越过丘陵,越过龙泉山,漫漫香飘着天府之国的富庶和美丽。
眼前是由北南来的岷江水,急切切奔出宝瓶口的水道,浩浩荡荡,沉沉稳稳,朝着灌口南桥飞驰而来,然后在仰天窝一分为二,接着二分为四,再接着四分为若干干渠支渠,再分万千水道,纵横交织。岷江便不再是岷江了,却是内江了,鱼嘴分开的主河道就是外江,在地图和灌区图上,清清楚楚地标识着。都江堰人更愿意叫她都江水。
岷江出山——此山者,古之昆仑、今之岷山也——到此都江堰开始,顺外江古老去向,一路奔闯,一路滋润,直到仁者的乐山,牵手青衣江、大渡河。这整段的江域,被教科书称为岷江中游,都江堰以上的千山万壑称为岷江上游,乐山之下至宜宾,就是岷江下游了。
最早的天府之国,是从中国二十四史之首《史记》中开始的,因为秦蜀守李冰秉承四千年前大禹“岷山导江,东别为沱”,三千年前杜宇、鳖灵的治水之功,率江水上下无以数计的工匠与农人,花费八年之久,伐木岷山,火烧水浇玉垒山脚,赫赫然开凿出宝瓶口,将自由率性的岷江一分为二,一方面攻克了年年水患,一方面拓宽了灌溉土地,从此“水旱从人,不知饥馑,谓之天府。”
当今的天府之国,早已超出秦汉时期的体量,超出两千年来的“水旱从人”,越出古老岷江七千万年冲积形成的扇形基地,直跨进四川盆地中部的丘陵地带,从不到百万亩的膏腴之地,扩展到千万亩的鱼米之乡,直至衍伸为整个四川。
在离堆公园伏龙观俯看宝瓶口,心遂江水万古奔流;在金刚堤近赏飞沙堰、安澜桥,身影飘飘,如沙,如波,如鸟,如风;在鱼嘴眺望岷江劈开崇山而来,被分剖成内江、外江,任由无数古往今来的游人,满怀想象和期待,从全国远远近近、从世界大大小小的国家和地区朝圣一般源源涌来,缤纷扬扬,参差起伏,一路欢欣,一路感叹,一路拍照、录像,同步以微信和qq,随后以电台、报刊、网页的方式,向中国、向世界亲朋好友、相识同僚,回报这顶天立地的中国哲学与水利与天机的完美结合、生动演绎。
源自岷江上游的诗人我无需多言,继续前行。
在二王庙默读“深淘滩、低作堰”“逢正抽心、遇弯截角”,不禁想起岷山羌寨的“靠墙立柱,留眼搭木”,孰早孰迟,可见一斑。在玉垒山玉垒阁,放眼整个山与水,都江堰之上是岷江来处,江流滚滚,万山苍茫,之下是平畴沃野,水道阡陌,一望无涯。果真是“玉垒天晴望,诸峰尽觉低。故园江北树,斜日岭云西。旷野看人小,长空共鸟齐。”盛唐的诗人岑参向我抒发得豪情万丈。
星转斗移,“欸乃一声山水绿”,我和我的心,与众多人的身和心一起,轻轻地,默默地,别辞高楼,盘旋而下,即在浓荫鸟语中来到“关塞极天”的茶马古道——“三垴九坪十八关,一罗一鼓上松潘”的第一关——宣威关。这可是中央集权与西羌边塞相通的一条“国道”的起点。遥想当年,古羌后裔清末秀才董湘琴,从都江堰出发去松潘做县丞的幕僚,一路书写出令后来伟人毛泽东由衷赞赏的长诗《松游小唱》:“槖笔往西游,灌阳郁郁闲居久。几幅鱼书催促后,辞不得三顾茅庐访武侯,把行期约定在九月九。走!”
走!董湘琴背着都江堰,逆着汹涌的岷江,往岷山深处里走。
走!我这个诗人背靠岷山,顺着柔情万顷的岷江,迎着都市都江堰,生生离开脚下这漫漫古道,盈盈徐步走进当代,来到城区中心宣化门。拾阶而上,我张开双臂,寂寂拥抱这风云坦荡的城,默默搂紧这尽显风流的楼。
意兴昂昂,志气不减,我让我的身体挽起时间的手臂,暖暖满满,好好地消逝在更多风情的古城新韵的车声灯影中。

作者简介


羊子
羌族,本名杨国庆,四川理县人,二级文学创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羌族文学》主编,现任职于四川省汶川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曾参加《民族文学》培训班、鲁迅文学院第十二届高级研讨班、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文化交流学习。作品获全国优秀歌曲奖、四川省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奖、四川省第四届少数民族文学奖、巴金文学院第七届茅台文学奖,入选《四川读本》《中国西部散文精选》《新中国成立60周年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延安文学200期作品选》《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羌族卷》《2010年散文随笔卷·捧出心里的阳光》《四川新世纪诗歌选》等。
出版诗集《静静巍峨》《一只凤凰飞起来》、长诗《汶川羌》、小说《血祭》(合作),编著评论文集《从遥远中走来——羊子长诗评论》。作词《神奇的九寨》选入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音乐》七年级第14册。长诗《汶川羌》《昆仑看》分别成为中国作家协会2008年度、2012年度重点扶持作品。2011年《汶川羌》作品研讨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